微信才9亿,他要做一个十亿级的应用,很多人把他称为“疯子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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导读:“我们在来往‘死’过一回,现在比较清楚地知道,不要自己凭空想象,要坚持和用户在一起。”
文|《中国企业家》记者 梁宵 编辑|翟文婷
目标很重要。
不久前,陈航(花名:无招)带着3名钉钉员工参加了2017年的环法自行车赛,他们的“坐骑”是赞助商提供的ofo自行车,骑了不久就被专业运动员甩在了后面。就在无招觉得体力不支、心灰意懒的时候,发现一位体态优美的“美女”超过了他,这一下子激发了他的“斗志”,跟着这位“美女”一路冲刺,骑完了19.7公里的赛道,最后的成绩还不错。
不知道这个故事有多少夸张的成分,因为任何话,从阿里钉钉的这位带头人的嘴里说出来,都多了一点“天马行空”的味道。很多人把他称为“疯子”,他非但不排斥,反而多少以此为荣,就像钉钉的口号那样,前半句是乔布斯最喜欢的那句话,“stay hungry,stay foolish”,但无招说更重要的是他加的后半句,“but be crazy”——“疯狂才能成就一件事情。”
这个疯狂的人干脆为钉钉设立了一个更加疯狂的目标,就是要成为一个十亿级的应用。据无招所说,这个愿望得自于一次他与谷歌高管的对话,后者自然地提起谷歌有多个十亿级的应用(视频服务YouTube、操作系统Android、浏览器Chrome、应用店Google Play等)。这句话在无招听来却很“刺耳”,他认为中国企业也能做出来一个同样重量级的应用。
钉钉有可能是其中之一吗?
从软件到硬件
“闭关”1年后,钉钉在11月19日发布了三款智能办公系列硬件——钉钉智能前台(M2)、钉钉智能通讯中心(C1)和钉钉智能投屏FOCUS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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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硬件诞生在湖畔花园那间著名的三室一厅老式公寓里,阿里内部人将这里称之为“创业圣地”:阿里巴巴就是在这里孵化出来的,接着是14年前的淘宝网、4年前的菜鸟。三年前,钉钉也在这里经过了8个月的历练,成为阿里在企业级服务市场打出的一记“重拳”。
现在这里挤满了钉钉30个人的硬件团队,连不到3平米的阳台上都坐了四个人,新入职同事对此的第一印象是传销“窝点”,而当他们身临其境之后就更加发现,这里也有着传销组织那种“打鸡血”式的亢奋——钉钉的团队在阿里内部是出了名的“日夜不分”,无招对这个团队的评价也是“足够拼命,有使命感。”
这是一个把争强好胜写在脸上的人,而钉钉团队,也是憋着一股气地想要去成就一件事。这些团队中很多人来自于2014年“溃败”的来往,当年尽管有马云的卖力推销,阿里的资源倾斜,但还是半路夭折了。
那次失败让无招看清了一件事情,脱离用户和市场的单纯YY是没有生命力的。“我们在来往‘死’过一回,现在比较清楚地知道,不要自己凭空想象,要坚持和用户在一起,产品要从企业里来,到企业里去。”
康帕斯公司是他们选中的第一个目标,那个时候,钉钉的名字还没有敲定,还叫做“工作圈”,这些人直接到了康帕斯办公——跟着员工一起上下班,与所有部门、所有员工挨个去聊,一个月之后出了内测版,却让康帕斯的CEO史楠感到大失所望,因为BUG太多了,但钉钉的团队快速行动,当天就修改了100多个BUG,这样反反复复地折腾,8个月之后才落地第一期钉钉产品。此后,这种“共创”的模式成为钉钉进行产品研发的一套“方法论”,目前,这样的共创企业已有上万家。
“我们的目标是中小企业,所以很多时候大企业的模板不一定适用。”无招甚至打趣,“当年做来往的时候,马老师意见很多,现在他也不提意见了——马老师这点是蛮厉害的,能够不说是牛逼的。”
因为以成熟企业的经验居高临下,是无法对中小企业的“痛点”感同身受的。
比如在阿里,是不需要打卡的,而且互联网的这些人上下班时间并不固定,但如果把工作场景切换到一家制造企业,情况就会完全不同。在这些企业,员工七点半上班,五点半下班,打卡都需要在这样一个集中的时间密集进行——现场通常都会比较混乱。负责硬件团队的易统(花名)就在一家100人左右的服装企业蹲点了半年的时间,去观察他们打卡的情况,收集员工打卡的感受和意见——M2的产品理念和产品功能正是基于此而设定的。
“真正的制造业一线现场,纯软件是不能解决问题的,必须要软硬件结合,还要结合场景。”无招说。但做硬件远比他想象中难的多。
“从外观、材料、交互体验、跟软件的结合,我们希望做到极致。”易统说,但是这样的要求,却没有任何一个硬件厂商愿意配合,所以最后钉钉决定自己去做——首先基于钉钉对于企业应用场景的了解设计好软件,然后找相关领域的硬件厂商一起研究、打磨产品,最后以钉钉的品牌来推出——在设计上倍加推崇乔布斯和苹果的无招,却选择了和谷歌一样的开源模式——当然,这也与阿里的平台思路一脉相承。
魔点科技是钉钉M2的合作伙伴,此前这家企业一直从事人脸识别的智能前端等门禁相关的产品,当时有一些客户就提出,在管理员工进出的同时,能不能顺便把办公流程、尤其是考勤的功能也加入其中,但他们对这些移动办公管理的领域并不熟悉,而后者正是钉钉的优势,所以当时两者一拍即合。
“我们的核心是输出场景。”易统说,“全世界所有厂商都可以加入这个共创制造生态。”
盈利不是目前要考虑的
第一批M2的产品出来之后,无招拿给好友罗永浩看,没想到善于抒发情怀的罗老师却提醒他说,一个企业级应用做这么漂亮,成本这么高,还怎么赚钱呢?
这恐怕是钉钉现在最不担心的一件事情了。
一直以来,钉钉的软件都是免费的,而且还要拿钱补贴部署专家——那些帮助其他企业使用钉钉软件的共创企业,硬件象征性地定了价,比如M2在天猫的价格为1099,但现在可以0元购机,即收到货后,如果能够对钉钉达到深度应用,就可以全额返现。
“一般的公司,在没有足够潜力的情况下做免费市场本身就是错误的选择,应该做垂直纵深性的产品,可以直接变现——这样的企业是软件模式。”无招说钉钉则不同,是服务模式,让更多的垂直化的产品能更方便地产生规模化效益,从线性增长变成指数增长。
换言之,钉钉和一般企业级服务产品的区别可以类比为淘宝和上面的卖家,“收费不是来自于卖产品,而主要是来自流量”。
以康帕斯为例,最初只是钉钉的共创企业,后来承接了钉钉的部署业务——就像做了淘宝和天猫网的快递服务,再之后他们发现,15%的客户会提出定制化或者是其他个性化的需求,这些在普通服务之上的增值服务每一单会产生2~3万的收入,如今,这已经成为康帕斯一个重要的业务分支,并且成立了专门的子公司来独立运营。而无招的打算则是,“如果这些公司能够赚到钱,那么钉钉提取一部分分成也是可能的。”
目前,钉钉的平台上集合了500万家的企业组织,当然,这与阿里的资源支持也密不可分,今年所有商家的双11指挥中心都搬到钉钉平台上,同时间要处理几百万人的信息流动,据统计,在这期间共发生了1000万次的Ding消息,1500万分钟的电话会议,10亿次的IM消息。
无招相信,只要有流量,就会有更多的盈利想象空间。比如通过规模化的企业采购帮助企业节约成本,降低整个采购成本,那么钉钉也可以在其中找到赢利点;但现在考虑赚钱还为时尚早,“钉钉背靠阿里巴巴,有资金和资源优势,这是其他企业不能比拟的,所以现阶段还是要安心把产品做好。”
集体人性
“不愿意使用钉钉的原因能是什么?”有记者问起双11商家有没有不愿意接入钉钉的时候,无招反问。
从企业角度,钉钉免费的策略、针对性的服务确实可以让一些苦于组织管理的企业如觅知音,但从员工的角度却可能并非如此,一位企业的员工曾吐槽,这个以老板为导向的办公社交产品,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中下层员工的“噩梦”——这家企业在采用钉钉之后,在办公层面就全面停用了腾讯系产品。
“腾讯做产品做得很好,但强调的是个人人性,如果只追求摇一摇,炫耀、骄傲、贪婪、比较,这都是诉诸人的原始人性,但人也有社会性,有组织关联性。”无招把这一点称之为“集体人性”——“我们两个一起做事情,要互相尊重,我发一个消息给你,你装死,我也装死,大家都装死,这样还有集体吗?”
他说的就是很多人质疑的“Ding”的功能,领导发布消息之后,App会显示哪些人已读和未读,除此之外,领导还可以对重要信息“Ding”一下,那么无论对方的手机是否安装钉钉,是否联网,均可收到Ding消息——听起来这就像是管理层钳制员工的利器,而事实上用下来,史楠则说这也是员工管理老板的“神器”——“我每天至少会收到几十个Ding,都是一线员工催我干这个干那个。”
这也正是无招想强调的,他说外界对钉钉存在很多误解,其实钉钉的产品并非站在领导或者管理者角度去设计的,而是站在组织的角度。比如一些企业担心员工在上班的时候聊天,向钉钉团队提出能否设置查看聊天记录的功能,这一点确实是企业的“痛点”,但却侵犯了个人隐私,所以钉钉是坚定拒绝的。
“为什么要查看聊天记录,因为不信任、不安全感,这个问题不是查看记录就可以解决的。”在无招看来,“集体人性是要实现一个透明、平等、公正、自由的组织环境,这样才会有相互的信任。”他说钉钉的最终目标也是这个。“这一点是做的过程中感知到的,做着做着才悟到一些东西了,刚开始没有这么聪明,不是一步到位想明白的。”
很意外地,看起来很精明、不羁的无招提到他很喜欢的一个角色是王宝强饰演的《士兵突击》里面的许三多,剧中的连长曾这样评价这个做事“一根筋”的人 “我认识一个人,做什么事情都跟抓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,我特别不喜欢他,但有一天我回头一看,我发现他抱着一棵参天大树。”
钉钉对于无招来说,曾经也是别无选择的“一根救命稻草”,未来也会长成一棵“参天大树”吗?
“现在在可见的范围之内还没有看到对手,但一定要继续加快速度,跑的更快,才能更安全。”无招说,“中国4300万企业的工作、沟通、协同都上钉钉了,这件事情就算做成了。”